科学家实锤: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古龙笔下这句充满哲理的江湖箴言,竟在2.5亿年前的地球灾难中上演了一场史诗级验证。
中国科学院南京地质古生物研究所领衔的国际古生物团队在新疆吐哈盆地发现,距离西伯利亚超级火山喷发仅3000公里的“死亡禁区”,竟是二叠纪末生物大灭绝中的“生命绿洲”。这项颠覆性研究成果近日登上国际学术期刊《科学进展》,为地球生命存续之谜写下震撼注脚。
超级火山爆发边缘竟藏着“生命绿洲”?这个故事要从2.5亿年前二叠纪末的生物大灭绝说起——
地质学家和古生物学家根据地层自然形成的先后顺序,将地层分为五代十二纪。二叠纪,是古生代最后一个纪,也是地壳运动最为活跃的时期,距今约2.99亿~2.52亿年,持续约4700万年。
地球历史上公认的大规模物种灭绝事件共有5次,均发生在地质年代的转折期。大量研究表明,二叠纪末的这次大灭绝导致海洋中超过80%的物种消失,三叶虫等古老物种彻底退出历史舞台,是寒武纪以来最具破坏性的一次生物危机。
多数研究支持西伯利亚超级火山喷发是二叠纪末大灭绝的主因。
西伯利亚超级火山通过持续数十万年的喷发,释放了约300万~400万立方公里岩浆,覆盖面积超700万平方公里(约2.8个地中海)。研究显示,其燃烧沉积层释放的二氧化碳可能达数万亿吨,导致全球升温、海洋酸化及臭氧层损耗。
科学界长期争论:这场浩劫是否让陆地生命遭遇“清零”?全球地层记录显示,60%的陆地植物物种灭绝,森林系统崩溃。
尽管全球陆地生态遭受重创,新疆吐哈盆地的孢粉化石却揭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
孢粉作为植物的繁殖体,其形态特征可反映物种多样性,如同记录远古生态的“时间胶囊”。
研究团队在新疆南桃东沟剖面的岩层中发现33种植物花粉和孢子化石,并通过高精度铀—铅同位素测年发现,这些孢粉从大灭绝前16万年到大灭绝后16万年,始终“活”在岩层中,没有出现断代。这意味着,这片森林在大灭绝中从未消失。
“就像站在火山口旁边,却躲过了岩浆。”科学家的研究实锤,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成了最安全的避难所。
然而,这一颠覆性结论的诞生,充满了戏剧性。
2019年,当研究团队首次在南桃东沟剖面发现“连续存活”的孢粉时,科学家都怀疑自己犯了低级错误——“地层是不是倒过来了?”
毕竟,此前全球研究都显示,二叠纪末陆地植被遭受重创,物种灭绝率超过60%。
为了进一步验证,科研团队在2023年重新勘察了剖面,甚至向东200米平行采样。结果,新数据与原结果完全一致。
研究发现,当地地层中保存的33个孢粉植物属无一灭绝,地层中保存的99种植物孢粉化石有55%看似“消失”,但对比全球数据发现,这些物种实际是因环境波动暂时迁离,而非彻底灭绝——它们在新疆其他地区及全球早三叠世地层中仍广泛存在。综合计算,当地植物种级灭绝率仅21%,远低于同期海洋生物80%以上的灭绝率。
更关键的是,大灭绝结束7.5万年后,该地区就已出现食草水龙兽和食肉迟滞鳄的骨骼化石,表明完整食物链已重建。这些动物并非本地原住民,而是从其他区域逃难迁徙而来。此前研究认为陆地生态恢复需百万年,但此处速度快10倍以上,充分印证这里的植被未遭毁灭性打击。
距离火山如此之近,为何能“独善其身”?领导此项研究的中国科学院南京地质古生物研究所研究员刘锋介绍,在二叠纪末大灭绝前后,这一区域年降雨量约1000毫米,常年保持着半湿润气候伴随有季节性干旱,这种气候即使在二叠纪末大灭绝期间也保持稳定,就像“屏障”一样抵御着全球环境剧变带来的酸雨、紫外线辐射和有毒气体等的影响,故而形成“避难所”。
最新研究显示,人类现在可能正处于地球第六次生物大灭绝中,在这次灭绝事件中,找到陆地生物的天然避难所对人类至关重要。这一发现为现代生物保护提供启示,导致生物灭绝的环境因素在陆地的分布确实受到不同纬度大气环流和局地气候的限制,但局地气候韧性可能成为物种存续的关键,表面上最危险的地方反而可能最为安全。
正如《三少爷的剑》中谢晓峰绝处逢生,地球生命用2.5亿年前的智慧告诉我们:毁灭与希望始终并存。即便在地球最黑暗的时刻,生命总能找到出路——哪怕是在看似最不可能的地方。
同时也提醒我们:在气候变化加剧的今天,尊重自然规律、守护生态韧性,或许就能在危机中创造下一个“最危险的奇迹”。毕竟,生命的剧本里,从来没有绝对的绝境。(文/谢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