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师的人生角色
那些生与死、荣与辱、聚与散,如果能用小说的形式来呈现,或许能“一鸣惊人”。但我的文笔实在贫乏,费心凑成这篇短文,只想掬一捧“金山流水”,安抚当下因焦灼而饥渴的心灵。
◎克兰
我和郭老师相识于骆驼峰下的地区宾馆会议室。那年,他45岁、我22岁。当我坐在郭老师家闲聊人生时,他84岁、我61岁。如此跨度的时空联结,大概就是所谓的“量子纠缠”吧!
四十年来,除开会、办事偶有碰面,其余皆处于时空隔离状态。没有手机时,每到新年我们以明信片问候彼此;有了手机后,变为短信往来;可到了微信时代,反倒“失联”。偶尔听闻消息,得知郭老师退休后忙于律师事务,整日官司“缠身”,不忍打扰。直到去年暑期回阿勒泰,我才想起该去探望,翻阅通讯录,竟没有他的联系电话。
心诚则至。我上网搜索,输入“郭屏宇”“福海”两个词,一条“兵团律师行业开展春节走访慰问活动”的新闻跃入眼帘,我一眼就认出,那正是自己要找的郭老师。于是,微信联系熟悉十师北屯司法部门的朋友,请他帮忙查询,不到十分钟,便有了郭老师的手机号码。
考虑到老人的生活习惯,我选择在午饭前致电,听我自报姓名后,郭老师很开心,说是正在吸氧治疗,简单问候后约定择日再叙。隔天,我们互加微信,视频通话,相约福海。郭老师转发了一段话:“幸福是什么?其实很简单,只有九个字:有家回,有人念,有饭吃。”我深以为然,将其配图发在了朋友圈。
在第40个教师节前夕,我独自驾车前往福海,按导航来到郭老师家附近。停车、上楼、敲门、门开,熟悉的音容瞬间完成沟通。屋里弥漫着药草香,郭老师的眼神中透着坚毅。他让我坐在沙发上,其夫人端来了茶水,自己则坐在临窗的方桌旁。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和郭老师闲聊。一阵天马行空后,他见我打字挺费神,便笑着说:“小常,随便记一记,我的经历都写在本子上了,你可以看。”说着便拿起方桌上的几本“线装书”,我顺势坐到郭老师对面,只见“线装书”封皮上行楷竖写的毛笔字“阳夏解忧之上”(阳夏,河南省太康县古称)。我随手翻开另一本“根在中原”,记录了其家族简史。
看到现成的文字材料,我暗自庆幸这次“采访”可省事了,便换了话题。郭老师回忆道,改革开放初期,基层教师紧缺,当时他在良种繁育场当技术员,经招考进入福海县二中,教授化学、生物两门课程,后来还当了班主任,83、85届的理科高考成绩都还不错,受到各方认可。之后,他担任副校长,仍带毕业班,1989年被评为“自治区优秀教师”。
后来,为解决办学经费短缺问题,年过五旬的郭老师将精力转向了勤工俭学。
1992年,他抓住新一轮改革开放的政策机遇,多方奔走协调,终于促成校企与大学、研究所合作,创办了“新疆希望制药有限公司”,开发苦豆子恒温减压干馏技术,获得国家发明专利。制成药“消疹灵”取得国药准字号,苦豆子变“金豆子”。再后来,企业在改制中遭遇瓶颈,郭老师因此大病一场。
几十年的人生阅历,让郭老师更加笃信法律匡扶正义的社会价值。早在1985年,他就通过“律考”取得律师执业资格。退休后,迅速转型,抱着“头戴荆棘编织的桂冠,手持匡扶正义的利剑”的理想信念,做了二十多年的专职律师。其间,先后荣获自治区“扶残助残先进律师”“十佳公益律师”和兵团系统“法律援助优秀律师”等称号。
聊着聊着,不觉到了午餐时间。我想请二老吃顿便饭,郭老师却早吩咐老伴……四菜一汤,我们没能吃完,剩下大半盒红烧鱼块硬塞给我带回阿勒泰,一同带走的还有郭老师的“自传”——手机拍图打印成文稿后足有六十多页,我一字不落地录入电脑,竟然有上万字。那些生与死、荣与辱、聚与散,如果能用小说的形式来呈现,或许能“一鸣惊人”。但我的文笔实在贫乏,费心凑成这篇短文,只想掬一捧“金山流水”,安抚当下因焦灼而饥渴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