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泰 冻年饺
◎杨梅莹
在阿勒泰过年，家家户户都要冻年饺，少则几百个，多则上千个。这是阿勒泰的传统，不冻年饺，年味少一半。
冻年饺要在年关这几天，通常还要选日子，讲究天时、人和，当然，地利也很重要。这个选日子，不是看年历，而是看天气，最好是天寒地冻、冰冻三尺，气温越低越好。
眼看，年关没剩几日，大红灯笼高高挂，大街小巷都摆满了年货，小区里弥漫着卤肉和炸油果子的香味……但是，天气却始终没有要降温的意思。往年此时，家里的冻年饺早进冰柜了。
小时候，我家住在乡下，到了年关，妈妈总要抽出一整天时间摆开阵势专门包饺子。我家男娃多，除了哥哥弟弟，还有堂叔和远房堂哥，他们年龄相仿，都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因此，我们每年至少冻几千个年饺。
那会儿，还没“暖冬”一说。过年的日子，正值“冬九九”，天“嘎嘎”地冷，包好的年饺根本不愁冻。
包年饺是我家最大的“工程”，妈妈将其安置在腊月二十八。之所以选在这天，只因“八”是双数，又有“发”之意。我家的饺子馅通常有白菜肉、皮芽子肉和胡萝卜肉。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冬天除了白菜、萝卜之外，再无其他青菜。白菜、萝卜是饺子馅的百搭款，跟啥肉都能搅和在一起。
我喜欢院子里摆满了冻年饺，一圈圈、一排排，篦子、盖帘、木板、簸箕，甚至筛子里都是，家家户户都是此般阵势。每当这时，耳边总响起祖母教自己的童谣：“除夕夜，年来到；洗洗手，吃饺子；小饺子像元宝，吃到元宝运气好……”
冻年饺的面，是妈妈特意去磨坊磨回来的精细“七五”面。和面时还有讲究，加适量盐，将面团揉得不软不硬，据说，这样口感才好。
年饺冻硬后，我们会收进布袋，扎口，外面标注记号用来区分，再埋进雪地里。那时，家里没有冰箱，冰天雪地就是最好的屏障。
在乡下，冻年饺尚且有院子；城里，住楼房的人家则各有“门路”。我家冻年饺得从楼上端到楼下，在小区里找一处干净、安全、可靠的空地。有一年，我将一盖帘年饺冻在了邻居家的车顶，想着，冻好就收回来。那天当我下楼时，邻居的车没影了，我的冻年饺也不见了，于是，当场拨通电话。他听后，赶紧停车，发现年饺完好无损还在车顶——他乐了，我也乐了！
俗话说：“好吃不过饺子。”阿勒泰的冻年饺是正月待客的美食佳肴，热情奔放、方便快捷，无论走进谁家，餐桌上必会有一盘热腾腾的年饺。
过年不能少了冻年饺。我想好了，今年暖冬年饺冻不住，那么就用冰柜，虽然麻烦，冻得慢，但是，有了冻年饺，至少年味是浓稠的。
早晨，天不亮，闺蜜打来电话。“明天降温，赶早来我家，包饺子……”她说话的语气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我查了一下天气预报，果真如此。过年有冻年饺，才是最幸福的；有冻年饺的年，才是真的过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