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一片花海

　　这块地方，原是我人生第一个工作单位——阿勒泰地区第二高级中学旧址，曾矗立着教学楼，铺展着运动场，依山傍水、书声琅琅、歌声阵阵、学子莘莘……地区二中整体搬迁到南区发展后，旧址一度成为将重点开发的黄金地段，如今却变成一片花海。或许，这不是谁的初衷，但却是山城可遇而不可求的美景。

　　◎克兰

　　八月中旬，跟夫人回阿勒泰走亲访友，第一次乘坐2路公交车去百货大楼，路过实验小学时，遇见一片花海，姹紫嫣红的，犹如一幅铺天盖地的水粉画。目测有两三公顷吧，称“花海”并不夸张。但这片花海在高德地图和百度地图上搜索时却是一片“空白”。

　　这块地方，原是我人生第一个工作单位——阿勒泰地区第二高级中学旧址，曾矗立着教学楼，铺展着运动场，依山傍水，书声琅琅、歌声阵阵、学子莘莘。二中整体搬迁到南区发展后，旧址一度成为将重点开发的黄金地段，如今却变成一片花海。或许，这不是谁的初衷，但却是山城可遇而不可求的美景。

　　眼前的花海让我激动，想起四十年前，落花落叶的季节，我落脚阿勒泰，成为地区第二高级中学的一名化学老师。之后，十年如一日，学生毕业后五湖四海，老师依旧是教案、讲台……如今的这片花海下，覆盖了多少花开花落的故事！

　　十年教师生涯，我陪伴了五六届毕业班，有二年制高中的、有三年制高中的、有一届职业班的，还有补习班的。学生们，有的上了大学，有的选择个体就业；有的从此离开山城，有的最终又回到山城；有的早早谈婚论嫁，有的一直倾注事业。那些年，每到元旦、春节，总能收到学生寄来的贺年片。这种师生之间的情感往来，与花开花落的季节轮回一样，总能勾起美好的回忆或惆怅的联想。当过老师的人，常有一种“惜花怜草”的情怀——对学生的前途和命运关注，有时胜过学生家长。

　　我自己也是在这里“开花结果”的。恋爱三年，结婚成家，女儿在将军山下、克兰河畔诞生了；创作的《我怀念那座无名小岛》和《黄昏，踢足球的孩子们》先后在《诗刊》和《未名诗人》上发表；还曾参与创立《中学生化学报》新疆阿勒泰记者站，并开展系列活动；在而立之年，我离开校园进了机关。

　　花海前的激动在几天后再次上演——我和夫人陪着女儿带着孩子，来到二中老家属院，看望女儿小时候的保姆奶奶，我们都称她为“甘奶奶”。走进老家属院时，精神矍铄的甘奶奶已经下楼了，忙着在楼前狭长的菜地里给我们采摘蔬菜。蔬菜都是老人家自己种的，有黄瓜、丝瓜，还有许多人都不认识的荆芥。甘奶奶还特意买了新鲜羊肉和胡萝卜，准备做抓饭款待我们。当着我和妻子、女儿还有小外孙的面，甘奶奶讲起我在校时的一些“可笑”的故事。

　　当“单干户”那会儿，我住在甘奶奶家隔壁五年，她小儿子上高中时是我的学生。甘奶奶享受“退休接班”制度后，休闲在家。我女儿出生后，想找保姆很困难，甘奶奶主动提出帮忙照看孩子。从三个月大到两岁三个月，女儿在甘奶奶家“吃喝拉撒睡”，学会走路、说话、吃饭、玩乐，度过了快乐的幼年，跟甘奶奶比跟自己奶奶还亲切！当我们和女儿带着孩子来看望甘奶奶时，四代人齐聚一堂，甘奶奶高兴得有说不完的话……往日时光，历历在目，犹如那片灿烂的花海！

　　离开甘奶奶家，我们来到花海拍照，想给阿勒泰之行再留下些鲜活的记忆。随后，我在微信朋友圈发了些图文，感慨“我曾工作的地方，变成一片花海/花落了，花又开了/回忆青春的美好/属于疆二代/也属于津二代”。说起“疆二代”和“津二代”，女儿曾经是“疆二代”，如今东漂成“津一代”，小外孙就属于“津二代”了。有一天，当我们回想这次金山之行时，那一片花海还在盛开，而金山脚下的故事比花海更繁花似锦、光彩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