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随笔

　　◎杨建英

　　[戈壁石最好别叫玉]

　　某天，朋友带我去一家玉器店。老板温文尔雅，店内琳琅满目，摆件、挂件、首饰，样样精品；白玉、青玉、碧玉，一应俱全，可就是不见戈壁玉的踪影！阿勒泰人有一个共性——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最先关注家乡货。

　　对于自己的疑惑，我没敢张嘴问店家，因此类性质的问题曾碰过壁！我问过许多玉店：“怎么没有戈壁玉？”人家回答得一致干脆：“那不是玉！”

　　针对这个问题，我想自己还真有点资格谈论——2014年7月，为申请“中国观赏石之城”称号，我与阿勒泰市奇石协会会长去过北京的中国观赏石协会。那次，正碰上克拉玛依市一行人申报“金丝玉之城”称号。那天开会，两个问题一并研究。阿勒泰市的“观赏石之城”没费劲，专家一致举手通过，我们的额河奇石确实吸引人！而克拉玛依市的金丝玉遇到麻烦，专家们意见不一。有的认为，那不是玉而是玉髓，有的干脆说是石英石，一时争执不下！后来，协会到底还是把“金丝玉之城”称号授予克拉玛依市。原因，用中国观赏石协会会长寿家华的话说最为恰当：“能否被授予这一称号，主要从一个城市的石资源、石文化氛围、政府对相关产业的重视、是否具有相应的民间协会组织等多方面来考量。”也就是说，这东西不能只看专家的意见行事。一句话：百姓喜欢、认可，你能咋地？

　　话题转回玉店。那天，店家请我们吃饭。席间，我小心翼翼地问了这个问题。他没有粗鲁地否决我，只温和地说：“戈壁石真的很漂亮，光彩夺目、色彩缤纷，完全可以被称为‘宝石’，但最好别叫‘玉石’。因为：玉，内敛、含蓄、低调、无华，如谦谦君子，不事张扬！”

　　那一刻，我仿佛真的看到了玉的形象。

　　[托勒海特不是景区]

　　许多人都把托勒海特称为景区。省道“阿布”（阿勒泰到布尔津）公路旁就立了块大牌子，上面写着：“托勒海特景区，距离135公里。”其实，那里只是阿拉哈克、喀拉希力克、切木尔切克等四五个乡（镇）的夏牧场。

　　那地方我去过几次，真的很美！山谷中，若也有一池清水，完全可以与喀纳斯媲美！

　　它之所以被称为景区，只是因为美，就像我们见到漂亮姑娘常会这样说：“长得跟模特一样！”要知道，天下美女众多，而模特不多，因为有诸多标准挡在那里。景区也是，光我知道的，国家旅游部门就制定了不下十几项的评定标准——交通、游览线路、接待宾馆、安全、卫生、通信、购物、环境保护等等。

　　托勒海特“硬件”挺硬，“软件”太软，似乎不能被称为“景区”。可它就这么叫了，谁能咋地？这和上面提到的戈壁玉是一个道理。专家有专家的标准、群众有群众的说法，说是说不清楚的。因此，我说：“管它呢，真正的标准就一个——群众认可！”

　　[乌伦古湖为啥叫海]

　　福海被称作“布伦托海”，挺迷惑人的——因为这里真有一个大海子，于是，许多人都以为那一大片水就叫“布伦托海”。

　　其实，它与可可托海一样，在阿尔泰山古老语系中都有绿色丛林、草原、灌木丛生的意思，并不专指水域。而，那两处水域——大的是乌伦古湖，小的是吉力湖。可这两个湖，在福海当地人嘴里又被叫做“大海子”“小海子”。

　　我看到一份材料上说，中国内陆上被称作“海”的水面，与草原游牧民族有关。他们把湖称为“海子”。史料《咏归录》中这样记载：“北人凡水亡积者，辄目为海。”就是说：北方人把积水习称为“海”。这事儿，以北京为例就容易说清楚了——北京的地名中常有些带“海”的名称，如：北海、中南海、什刹海、圆明园中的福海等等，大大小小的“海”共有二十多处。但这些“海”都是面积并不太大的湖，加起来可能还没有塘巴湖大！

　　有文章这样认为：历史上每一个民族的语言表达都与他们生活的客观环境密切相连。

　　比如，蒙古族人，这个马背上兴起的民族对马的区分就很细致——乌珠穆沁马、百岔铁蹄马、乌审马、焉耆马、鄂伦春马、大通马……分得那叫一个细！而南方人呢？那地方水多，他们把水也能分为：江、河、湖、海、洋、池塘、溪流、河叉、河湾等等。

　　于是，生活在漠北缺水地方的蒙古族人，对水域的语言非常贫乏，不会像南方人那样对水分得那么清，只用一个词统称，见到大一点的水面叫“海子”就行了。而南方人对马也分不了那么清，统统称之为“马”也就可以了！

　　福海被誉为“幸福之海”是有道理的——先有布伦托海，音美义深、文脉深厚；后有大小海子，气韵丰沛、浩瀚苍茫，打造“海文化”当之无愧！可非要凭“幸福之海”之美誉打造“福文化”，就如同凭“金沙滩”打造“金文化”一般，有点跑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