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中国行丨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阿勒泰——《我的阿勒泰》的台前幕后
石榴云/新疆日报 记者 刘萌萌
在遥远的阿勒泰山区，李娟跟着母亲做裁缝、卖小百货谋生。
没有网络，没有社交，毛毡房的帘布掀开就是一望无垠的草原，和昼长夜短的漫长时光。
李娟和她的文字，就生活在这里。改编自新疆作家李娟同名作品的迷你剧《我的阿勒泰》也发生在这里。
5月7日晚，该剧在央视综合频道和爱奇艺平台首播。播出前夕，记者多次采访剧组主创团队，了解他们心中的“阿勒泰故事”。
拍“阿勒泰”是一场商业冒险
爱奇艺灿然工作室总经理、《我的阿勒泰》总制片人齐康说：“拍‘阿勒泰’是一场商业冒险，幸运的是，我们坚持下来了，并且成绩还不错。”
在齐康看来，《我的阿勒泰》和去年入围柏林电影节的迷你剧《平原上的摩西》一样，与观众认知的剧集作品略有不同。6-8集的迷你剧，艺术水准高、风格化强，意味着改编难度和商业风险面临双重挑战。“有很多人问为什么我甘愿冒险？其实这些作品有很多共识和共情的东西，比如说《平原上的摩西》，它的英文名是‘Why Try To Change Me Now’，它是对于失去童真以及对被动改变的惶恐和伤感的故事；《我的阿勒泰》英文名是‘To The Wonder’，它是对理想主义的向往和未知世界的憧憬，都是在成长过程中不同阶段的个人感受。”
《我的阿勒泰》剧照。剧组提供
“路过的一个三岔路口非常热闹，有好几家商店和饭馆子凑在那里。其中一家看起来最阔气的店面是卖摩托车的，店外贴了一张盖住了整面墙的摩托车广告的喷绘招贴，刘德华板着脸站在那里，旁边一头牛正在津津有味地舔他的脸。”在《我的阿勒泰》原作中，作家李娟这样描写了她在可可托海附近一个村庄看到的场景。为了复原这个场景，剧组花了很长时间和刘德华协调肖像授权，最后镜头只是一闪而过。由此可见，剧组团队对这部剧的执着：要做精品。
这一观念得到了导演、编剧滕丛丛的认可，“想做‘阿勒泰’的初衷是因为我觉得广袤的中国土地上有各式各样的故事发生，有很多精彩的题材可以去开发。这是创作者应该有的责任和担当，如果再去讲一些老生常谈的故事，其实很乏味。一直以来，我希望带观众去找到新的看世界角度。”
和李娟、阿勒泰相遇，滕丛丛眼前一亮。“李娟是一位非常独特的创作者，她看待世界有独特的视角和价值观，以及对生活的感知力。”滕丛丛说，她的作品呈现出“生活的肌理和质感”，有着独特的幽默感，“我们没有一个人可以像李娟一样在阿勒泰生活那么久，即使有，也不一定能和李娟一样从生活中获得这些。”
接下来，就是去新疆，去阿勒泰，看看李娟笔下的故事。“我去阿勒泰采风了两次，《我的阿勒泰》成稿于2000年左右，我采风是在2020年，信息时代和文明时代让年轻一代的牧民发生了改变，这种碰撞与融合，非常吸引我。”在阿勒泰那段日子，滕丛丛沉浸于和当地人深入交流和融入，“我发现当地人非常热情，基本上认识一个人就可以认识一群人，他们在辽阔天地间随季节游转，身上有种朴素坚毅的精神。”就那么一瞬间，滕丛丛有了方向。
在阿勒泰像做了一场美梦
采风回来后，滕丛丛和另一位编剧彭奕宁有了对故事的基本构架，主要人物是张凤侠和李文秀以及巴太一家的故事。
他们拎出原著中鲜活的人物——主角母女，“去理出一条主线，然后建造配角的人物关系”，加上“一点技术”，即做剧本、做主线、做冲突。她说，“张凤侠豪放自由，李文秀天真可爱，巴太阳光青春，母与女，人与天地自然，闯入与传统等关系交织，这些技术和天赋（指李娟的创作）比起来，微不足道。”
滕丛丛说，《我的阿勒泰》没有将游牧生活描述成简单的田园牧歌，艰辛繁重的劳作是日常，也是阔大寂寞生活的乐趣和尊严，是对生命厚重咏叹与敬畏，“故事中那些栩栩如生的人物，他们并不完美，却深刻展现了牧人生活里的那份安然自若，尽管面临的是迁徙不定的生活，却焕发出别样的温暖、丰盈与喜悦。”
在社交网站上，李娟的作品被评价得最多的一句话是：治愈了我的精神内耗。《我的阿勒泰》拍摄期间，这种治愈力也和演员们达成内心世界的强烈呼应。
《我的阿勒泰》剧照。剧组提供
饰演母亲张凤侠的演员马伊琍回忆，在阿勒泰的两个多月像做了一场美梦，“任何设备都无法记录那里的美，因为它的美是跟空气、呼吸、湿度还有当地的草、牛、羊、马、人结合在一起的。”
进组前，饰演哈萨克族少年巴太的于适特意找来李娟的作品细读，他在字里行间读出明快、清新，书中勾画出的阿勒泰令人心驰神往。来到新疆后，他心中的阿勒泰渐渐勾勒出清晰的模样。
在阿勒泰的几个月里，于适下了戏就骑马、赶羊，和当地人打成一片。他会帮着牧民爷爷赶羊，还受邀去做客，“和爷爷奶奶聊天过程中，我发现尽管牧民的居住条件艰苦，但这不妨碍他们对自身生命体验的自信。临别时，奶奶把奶豆腐塞满了我的口袋，说：‘我的孩子，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你拍戏累了，路过就来喝茶，奶奶给你做好吃的。’”于适说，那些话击中了他，他恍惚觉得，情感已经翻越了语言的隔阂，他成了一个真正的阿勒泰孩子。
一副眼镜架在清秀的脸上，饰演李文秀的青年演员周依然远远望去和作家李娟有点相像，在阿勒泰拍摄的日子，她走进书中，感受着作家笔下的山川风物、风土人情，“李文秀有一个作家梦，她在城里打工，却四处碰壁。回到家乡阿勒泰后，再次打量和审视这片土地时，她带有的眼光，是独特的，从而发现看待这个世界的不同角度。在阿勒泰的这段生活里，她逐步治愈了自己也深深治愈了我。”
辗转多地展现新疆风貌
直入云端的雪山、茂密的森林、成群结队的羊、肆意奔跑的骏马……透过镜头，一帧帧大美新疆的壮丽航拍图徐徐展现在人们眼前，让人情不自禁地截下来当成壁纸。
张泽欢在片场正在拍摄。张泽欢提供
新疆阿丑视界文化传媒有限公司负责剧中航拍镜头。航拍摄影师张泽欢介绍，为了展现新疆各地丰富多元的自然文化景观和生机勃勃的时代气象，剧组辗转乌鲁木齐市、哈巴河县、布尔津县等地进行拍摄，“一次次拍摄下来，大家不禁感慨，新疆的广阔大地上，冰川雪岭与戈壁瀚海共生，太适合航拍了。”
在摄影指导刘懿增看来，新疆美得直抒胸臆，也“很凶猛”，太阳雨和太阳雪是家常便饭，有时候一张嘴就吃沙子，“跟嚼花生豆一样”。杀青时下起冰雹，整个拍摄团队和车队都陷在草原里。
航拍照片。张泽欢提供
为了真实呈现阿勒泰的自然风光和真实风貌，剧组采用4K超高清拍摄、HDR（高动态范围成像）监看控制画面曝光与色彩、杜比全景声音效设计，成为业内首部打通“原生HDR”拍摄制作流程的迷你剧。“新疆有很多美景是无法用镜头去涵盖的，但在4K画质下能够最大程度还原真实，也能捕捉到演员眼中含泪等细腻的情绪，以及亮部、暗部的画面差异等。”刘懿增说。
作曲高小阳是土生土长的新疆人，《我的阿勒泰》中旋律优美、丰富多元的音乐元素是他献给家乡的礼物，“比如第二集使用的音乐，采用了时序分别，主题前半部分是典型的电影音乐旋律，给听者温暖坚定的感觉。后半部分则是哈萨克族特有的回旋式旋律，这是对民族音乐元素融于影像的一种尝试。”
尽管开篇已足够精彩、扎实，但滕丛丛表示，后续内容更加值得期待，“从第四集开始，会涉及到转场、牧场上盛大的弹唱会等，生动展现牧民在西北边地丰富又深远的生存景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