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民职业化 农牧两结合——探访新疆福海冬牧场
新华社记者 张晓龙、丁磊
立冬后,新疆各地牧民陆续赶着牛羊进入冬牧场生活。在阿尔泰山南麓广大牧区,天气越来越冷,降雪将大山与草原“染”白。牧民在忙些什么?日子过得怎么样?几天前,记者来到新疆牧业大县——阿勒泰地区福海县,探访冬牧场的牧民。
记者乘坐的汽车从县城出发,沿东北方向,前往福海县齐干吉迭乡赛克露村一处冬牧场。大约两小时后,车子下了乡村公路,沿着雪地上清晰的车辙继续前行。一路上,黑白花、黄白花的牛,褐色、灰色的羊,洒满漫无边际的旷野。
在新疆福海县齐干吉迭乡赛克露村一处冬牧场,畜牧医师帮助牧民给羊群注射疫苗(11月24日摄,无人机照片)。新华社记者丁磊摄
汽车停到一顶顶白色毡房附近,有的牧民正集结亲友准备“冬宰”,有的正配合下乡的畜牧医师帮牛羊注射疫苗。牧民一见有客到访,赶忙停下手中活计,招呼大家进屋取暖。
屋外冰天雪地,屋内暖意融融。毡房天窗微敞,阳光钻进屋里将斗室点亮:架着炭火的炉膛、被褥整齐的土炕,炕边摆放着木桌椅。
“茶,喝茶!”38岁的牧民库力加孜拉·俄尔斯别克脱去棉帽和围巾,笑盈盈地递上盛着奶茶的瓷碗。一连几户人家,接待记者的都是这般年富力强的中青年,冬牧场的老人和小孩到哪去了?
“孩子在县城上学,老人在村里住富民安居房。小孩平时住校,放假就回到爷爷奶奶那里,”库力加孜拉说,“这里家家如此,不稀罕。”
在新疆福海县齐干吉迭乡赛克露村一处冬牧场,牧民库力加孜拉·俄尔斯别克在家中准备午餐(11月24日摄)。新华社记者丁磊摄
10月底,库力加孜拉和丈夫刚刚卖了90多只小羊、6个牛犊和4头大牛,换回20多万元的收入。她算了下账,用在医疗、教育、赡养老人上的花费并不多,这意味着大部分钱能存住了。
“孩子上学全免费,甚至连回家路费都能报销,老人有医疗保险,我们能想到的好政策,国家全都给了,其他就得自己努力了!”她认真地说。
有了优惠政策帮扶,牧民把更多精力和资金投入牧业生产。许多牧民毡房外停着摩托车和小型货车:摩托车替代马匹,是牧民小范围放牧的坐骑;小型货车运输大件行李,加快四季转场搬迁速度。库力加孜拉说:“有时也会开着车去城里看老人孩子,顺便采购一些生活用品。”
这是在新疆福海县齐干吉迭乡赛克露村一处冬牧场拍摄的羊群(11月24日摄)。新华社记者丁磊摄
县牧业办公室负责人告诉记者,全县参与放牧的牧民总数较之前已大为缩减,可人均放牧规模却稳步扩大。牧民木拉力·阿拉尔白家的牛、羊、马加起来超过400头(只),夫妻俩忙不过来,又雇了两个年轻人全年参与放牧。
同样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冬牧场农牧结合的程度。和一些位于天然草场的冬牧场不同,赛克露村的这处冬牧场几个月前还长满玉米、食葵等作物。乡里干部发现,秋收过后,田间残留的成片秸秆足够饲喂大批牛羊,为避免资源浪费,便组织牧民到此放牧。
除了秋收后的农田得到延续利用外,牧民生活也与农区密不可分。乡里为牧民修建的定居点在农区,家家有政府补贴建造的富民安居房,院里专门设有养殖牛羊圈舍。一些牧民定居后便不再游牧,专心在定居点附近种植饲草料,从事农区畜牧业。
是否定居取决于牧民个人。对选择继续游牧的牧民来说,农区定居点并不多余。库力加孜拉说:“要是冬牧场雪太大,牛羊不好找草,就赶上牲畜回定居点。”在那里,她刚刚投资5万元扩大了圈舍,还在入冬前买回近千捆苜蓿、秸秆囤放在仓库,以备不时之需。
在新疆福海县齐干吉迭乡赛克露村一处冬牧场,牧民特留汗·乌海英白在准备午饭(11月24日摄)。新华社记者丁磊摄
将牧区与农区紧密相连的另一条纽带,是那些在农区出生长大的牧民子女。特留汗·乌海英白家是冬牧场里的大户,仅羊就有800多只。村民猜测,他的儿子将来肯定会继承家业,但特留汗刚刚中专毕业的儿子却决定回乡里成为一名畜牧医师,一边工作,一边为继续深造做准备。
特留汗不想干涉儿子的选择,但他知道,就算有一天儿子回来接班,也不会走和父辈完全一样的路,“他要用学到的知识,引进更好的牛羊。他要把牛羊卖出更高的价,带领更多村民富起来。反正,他一定要和我们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