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体国家安全观的理论品格
□吴玉军
总体国家安全观秉持大安全理念，将各领域安全统合在一起予以总体性把握。总体国家安全观的“总体”，揭示了国家安全内涵的全面性，体现了国家安全各领域、各要素、各层面的联动性以及国家安全效果的可持续性，是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和唯物史观在国家安全领域的生动运用和具体体现。
秉持整体观念，强调统筹协调、整体推进国家各领域安全。马克思认为，人类社会是由社会体系的各个环节构成的，是“一切关系在其中同时存在而又互相依存的社会机体”。系统有其结构，在系统构成要素相对不变的情况下，系统的结构决定系统的功能，系统结构的变化影响和决定着系统功能的变化。因此，“如果我们把数学上整体等于它各部分的总和这一原理应用于我们的主题上，那就是错误的”。马克思主义社会有机体思想表明，社会是有机统一的系统，应立足整体、统筹全局，重视系统的整体结构和功能，正确处理整体与部分的关系。在总体国家安全观视域中，国家安全是一个有机整体，其不仅是传统的政治、国土、军事安全，也不是传统安全与非传统安全的简单相加或各领域安全的机械叠加，而是传统安全与非传统安全有机融合、彼此融通构成的整体，是包含多方面内容、涉及多方面问题、具有多方面关联的复杂系统。总体国家安全观强调树立国家安全工作“一盘棋”的观念，坚持党中央集中统一领导，用整体论的方法审视本领域国家安全与其他领域国家安全的相互关联，实现国家安全各领域战略布局一体融合、战略资源一体整合、战略力量一体运用。当然，“全局性的东西，不能脱离局部而独立，全局是由它的一切局部构成的”，稳定的国家安全状态是国家安全诸要素相互作用形成的动态平衡，必须本着整体观念处理好国家安全诸要素之间、各要素与总体安全之间的关系。
贯穿系统思维，强调各领域安全相互关联、耦合与互动。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处于普遍联系之中，每个事物也是由若干相互作用、相互依赖的部分组合而成。对于事物普遍联系的“辩证图景”，恩格斯指出：“当我们通过思维来考察自然界或人类历史或我们自己的精神活动的时候，首先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幅由种种联系和相互作用无穷无尽地交织起来的画面。”正是基于对世界普遍联系的本体论结构的深刻洞察，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只有用普遍联系的、全面系统的、发展变化的观点观察事物，才能把握事物发展规律。”在一个复杂系统中，系统功能的有效发挥不仅有赖各子系统功能的正常发挥，而且得益于它们彼此之间的良性耦合与密切协作。初始条件下的微小变化，都有可能带动整个系统发生长期的、巨大的连锁反应，导致一个看似稳定的系统发生非常规性变化。当今时代，各领域之间的关联度日益提高，没有任何一个安全问题是孤立的，而是相互影响、相互交织，共同构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一个领域的安全出现问题，都有可能诱发“蝴蝶效应”，导致其他领域的安全问题，甚至危及整个国家安全。总体国家安全观注重国家安全工作与其他工作的协同性，强调国家安全各领域、各要素、各层面的联动性，直面当今时代时空联系更加紧密、耦合效应更加明显、复杂性和不确定性大大增强的现实，主张全面、普遍联系地观察事物，以整体、系统的方法来应对复杂的国家安全风险和危机。
彰显辩证思维，坚持两点论与重点论的辩证统一。事物是由多种矛盾构成的系统，一切矛盾都由对立着的两个方面构成，这就要求我们坚持两点论与重点论相统一。一方面要善于统筹全局，“十个指头弹钢琴”，另一方面要善于抓住重点和关键，“牵牛鼻子”，实现以重点突破带动整体推进。总体国家安全观强调要统筹“五大要素”和“五对关系”。“五大要素”就是以人民安全为宗旨、以政治安全为根本、以经济安全为基础、以军事科技文化社会安全为保障、以促进国际安全为依托。这五个方面密切联系，构成一个有机体系，但不同要素的地位和作用不尽相同。“宗旨”“根本”“基础”“保障”“依托”等不同表述，为不同领域安全的地位作出明确界定，体现了两点论与重点论相统一的辩证思维。总体国家安全观强调处理好“五对关系”，即既重视发展问题，又重视安全问题；既重视外部安全，又重视内部安全；既重视国土安全，又重视国民安全；既重视传统安全，又重视非传统安全；既重视自身安全，又重视共同安全。用“既……又……”这一表达方式阐述五对关系，体现了矛盾对立统一的观点，指明了五对关系各自内涵的既对立又统一的两个方面。这是辩证思维方法的具体运用，有助于在对立中发现统一关系，在统一中发现对立关系，强调从对立统一的两个方面把握不同领域安全之间的辩证关系，是站在战略高度对现实国家安全问题的系统观照与总体把握。
体现过程思维，坚持动态的、发展的、综合的、开放的可持续安全理念。恩格斯指出，“我们的理论是发展着的理论，而不是必须背得烂熟并机械地加以重复的教条”。理论的有效性表现为它不是封闭的教条，而是开放的体系，具有理论弹性和现实适应性。总体国家安全观有其深厚的理论逻辑、历史逻辑和实践逻辑，它把马克思主义国家安全理论同中国安全实践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总结我们党维护国家安全的理论和实践成果，汲取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精髓，对世界上各种有益安全观念进行借鉴，有着强大的理论包容性、鲜明的开放性。“任何过程，不论是属于自然界的和属于社会的，由于内部的矛盾和斗争，都是向前推移向前发展的，人们的认识运动也应跟着推移和发展。”总体国家安全观是一种动态的、发展的安全观，随着国家安全实践的发展不断发展，其涵盖的重点领域也根据安全形势的发展而不断扩充。例如，生物、太空、深海、极地、金融、粮食等领域安全都是随着国家安全实践的发展而被纳入其中的。马克思主义始终强调理论与实践的统一，强调以实践为基础推动理论创新发展。实践探索永无止境，理论创新永无止境。作为一个不断发展的开放的理论体系，总体国家安全观将随着中国特色国家安全实践的深入推进而不断丰富和发展。
作者：吴玉军，系北京师范大学哲学学院教授
（据《光明日报》）
